120年前绿蒂笔下的保定七绿蒂在易州

2022/11/19 来源:不详

外面,繁星满天,幽深的柱廊和蹲着石兽的路上,衙门的卫兵正提着绘有蝙蝠和梦幻怪兽的硕大的纸糊灯笼等候我们。有百十来个和蔼可亲的又和团团民高举着火把为我们照路。我们分别上轿,轿夫迅速地抬起轿子。而所有那些火炬手跑在两边,提着铜锣的士兵则在我们的仪仗队伍前面也一路跑,一路敲打着。

轿夫一路小跑,那些被这跳动的火光映亮的尚未打烊的店铺、出来观看我们的人群以及沿途的石兽的狰狞面目飞速地从眼前一一掠过。

在一个非常大的园子深处,有一个崭新的建筑,借着火炬的光亮可以看到门上写着令人惊愕的文字:“易州的巴黎”!……巴黎人出现在这座极度中国化的城市里是多么不可思议,直到去年秋天还从未曾听说欧洲人靠近过这城墙!……我们的轿夫停在一座临时的戏台前,这是我们的海军步兵团的六十多名士兵为了打发那些寒冷的冬夜而搭建的。

今晚,我答应要来看这场我们的这些大孩子为我准备的盛大演出。我所经之处都受到了热情款待,其中,就数被放逐在中国这个偏僻角落的士兵们的接待最让我感动了。他们接待我时流露出的不易觉察的微笑以及其中一人代表大家说给我的话,比许多其他的宴会和致词都更感人肺腑。我由衷地紧紧握住那些不敢向我伸出的勇士们的手。

为了给我留下在易州受到热忱款待的美好记忆,他们还凑份子为我准备了一份非常有地方特色的礼物——一个四周垂着长长飘带的红绸华盖,按照中国惯例,这种华盖是在显赫人物的队列之前开道的。这东西虽然体积庞大,但能折叠,不用说,我可以把它小心翼翼地运回法国。

然后,他们给我一份配有插图的节目单,上面每个演员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来头不小的名称:士兵某某先生,来自“法兰西喜剧院”,或某个下士先生,来自撒拉——贝尔纳(Sarah—Bernhardt)剧团。我们落座。这是他们搭建的一座真正的剧院,有高高架设的戏台,成排的脚灯和帷幕。

他们在第一排为我们摆放了中式扶手椅。他们的队长坐在我旁边,接着是县官、皇太子和两三个留着长辫子的显贵,我们后面是副官和士兵们;有几个黄皮肤的孩子,穿着节日的盛装,亲昵地在他们中间跑来跑去,甚至还坐上他们膝头:这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他们也建了一座和涞水县一样的学校,教邻近地方的孩子学法语。中士给我领来一个非常有趣的孩子,顶多六岁,身上也应景地穿着漂亮的长袍,用红绸扎着一条又短又硬的小辫。他会背诵“乌鸦先生站在树上”开始的那段,嗓门很大,眼睛还直转圈。

三声令响,帷幕升起。首先是一出我不知道谁演过的歌舞剧,当然他们肯定做了修改,剧中意想不到的滑稽表演非常吸引人。那些女人、老婆婆,头发如一团乱麻,十分滑稽可笑……接下来是“黑猫”的歌曲和喜剧性的表演。那些中国宾客,坐在形同御座的扶手椅里,面无表情,就像宝塔里的佛像;如此法国化的娱乐在他们这些远东人的脑海里会有什么样的印象呢?……

在节目单上最后的演出尚未结束时,突然听得外面震天的锣声,铙钹声及中国所有打击乐器的声音。这是县上官员特意为我准备的晚会的前奏。晚会还将在街区的那个园子里举行,自然我们所有的士兵也会参加。

灯笼火把将这个园子照得亮如白昼。首先是伴随着低沉的笛声的高跷舞,像熊一样一摇一摆。然后是所有邻近地区杂耍团的表演。一些个穿着古代诸侯服饰的十来岁的乡下孩子,摆出打架的架势,小猫般跳跃着;手的大刀舞得团团转,身手出奇地敏捷迅速。现在来的是另一个村子的小伙子,他们猛地甩掉衣服,开始绕着身体转动长柄叉;借助不易觉察的一拳一脚,他们便使得那长叉飞快地转起来,速度之快令我们所见到的不再是长叉,而是首尾交接蛇群疯狂地缠绕在他们胸前。然后,一个反手,速度快过马团里最好的换景机械,长柄直直地立在了我的面前;这些杂耍演员,赤裸着上身,肌肉异常发达,他们来回地走场;这就是才在官府用晚餐时,穿着漂亮的丝质长袍为我们服务的那帮人。

总是少不了铜锣的喧闹声,“念咒般的笛声以及烟气腾腾的火把”。

最后放了很长时间的烟火,声音十分嘈杂。当爆裂的碎片在那看不清的竹林上空闪亮时,薄纸糊的发光的宝塔在星空中排开来,这是中国人的梦幻建筑,它们看上去摇摇欲坠,却无法估计重量,随即燃烧起来,在烟雾中消失了。这里大概就是孔明灯了。

看完精彩的杂耍和嘈杂的焰火,时间已经很晚,绿蒂要回去睡觉,该老鼠上场了:

我们的轿夫一路小跑在已沉睡的昏暗的小巷里,两旁有无数跳动的灯笼火把护送我们。子夜时分,穿过两旁蹲着一动不动的石兽的小径,我终于回到衙门后院那间独立的厢房里。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为我预备的夜宵——各种各样的中国名点。托架上装饰着一些已经开花但尚未长叶的果树;当然,这是一些矮小的树木,生长在瓷盆里,受到长时间的摧残,以至变得不伦不类:一株满树白花的小梨树呈现竖琴的形状,而一株幼桃树则像一个玫瑰花冠。除了这春季怒放的鲜花,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陈旧的、虫蛀变形的。透过从前很白的天花顶的洞洞,数不清的老鼠探着头,窥视着我的动静。

绿蒂刚刚在那雕刻着可怕怪兽的大床上躺下并吹灭蜡烛,就听见所有的老鼠都蹿了下来,爬到桌上的精致瓷器里啃起我的糕点来。不久,在四周越来越深的静夜之中,可以听到巡夜的更夫在轻轻地来回走动,并悄悄地弹奏起木琴。

(图片源自网络,向作者致敬,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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