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晚熟的人下以乡土为源,且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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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人》当中除了具有现实意义的一系列故事以外，还有极具传奇色彩的故事。《火把与口哨》就是其中的代表。

除了《火把与口哨》，还有《贼指花》、《红唇绿嘴》等篇章，但是由于言山实在太喜欢《火把与口哨》这一篇章，本篇书评就着力于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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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以年幼的“我”作为叙述者，描述了发生在“我”的三叔和三婶身上的极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开头即是对三婶的一个极其简单的介绍，转而直接开始对另一个故事的描写：“我”所上的村小有一幅罗马建城的壁画——即著名的母狼给狼孩喂奶图，年幼的“我”总是对此痴迷，而住在学校阁楼上从来不回家的宋老师，却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当中。

作者花了两三章的篇幅来叙述这个似乎和火把、口哨都没有关系的故事，但当我们把故事读完，才发现这个故事的存在自有他的深意。

故事转而开始了对于我的三叔的描写：他风趣、幽默、能干，有着和“我们”家不同的血统——是流亡而来被收养的西北地区的人。最重要的是，三叔吹得一口好口哨，极具音乐天赋。

三叔凭借着这一“天赋”，结识了三婶，那个城里最美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尽管如此，三叔还是在几个城里兄弟的帮助下，最终将三婶娶回了家，过起了幸福的生活，有了美满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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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故事只是讲到这里，似乎也足以安慰，然而世事总是不能如人所愿的。

没过多久，三叔突然得死了。是在煤矿上出了事故死去的。

三婶怀着巨大的悲痛送走了三叔，吹了人生最动人也是最后一次口哨——

“三婶吹出的口哨声，起初无节无奏，听来仿佛是北风吹进空瓶发出的呼啸，又如冷风掠过电线时的叫嚣，也似深秋的虫子悲凉的哀鸣，但接下来便无比的婉转与抒情，让人产生花前月下之联想。坦率地说当时我并没有花前月下之体验，只是感到心里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想哭又很温暖的感觉。然后又变调成急促的旋律，仿佛一只小鸟看到卵巢遇险时在低空的盘旋呼叫......”莫言《口哨与火把》

三婶用这样一曲口哨为这段感情做了最后的结束陈词，然后继续坚强的投入到艰难的生活当中去。

可是噩运接踵而至。

三婶和三叔的小儿子清泉被黄狼叼走，生死未卜，众人出动却遍寻无果。而人人怀疑是大女儿清灵在说谎——既然搜索不到，说不定是清灵这个目击证人被“人贩子”糊弄了不敢说出真相呢？

最后，连三婶也将矛头指向了清灵。最终清灵选择了自杀以证清白。

将接二连三的灾祸集中在几章的篇幅里，给了读者极大的冲击。而在故事的最后，三婶振作起来，找到了众人没能找到的狼窝，做了火把，带着十几岁的“我”烧了狼窝，报了仇，最后从容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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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前半段有多美好，后半段就有多虐心，简直令人不忍卒读。

三婶简直是转换了性别的福贵，这几乎是另一个版本的《活着》。但是三婶却与福贵有所不同——福贵的悲剧由各种极大的偶然造成，甚至没有报仇的对象，而三婶却可以将那一窝狼作为报仇的对象，不至于含恨而终。

然而三婶的仇人仅仅是那一窝黄狼吗？三婶的仇人，是那玩弄人的命运的大手，是那无法左右的时代。

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总是显得十分的弱小无助，然而却也还是有抗争的机会的，比如，一把火烧了可以看得见的“仇人”，作为慰藉。

在我看来，“火把”象征了抗争的勇气，而“口哨”则象征着仅存的美好。

三婶是极坚强的女性，接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然而依旧坚强，完成了自己认为的报复。而被命运的风云搅弄的大多数的我们，甚至没有反击的方向，只是在生活的尘埃里苟且着。

然而故事里也还是有很多时代带来的必然的悲剧——

比如三婶的重男轻女以至于忽略儿子死后女儿的情绪，造成女儿的自杀；不完善的煤矿开采制度造成了三叔的意外死亡；三婶的养父养母由于成分问题被逼自杀，而三婶甚至都不能去看一眼......

这样的悲剧，更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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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全篇，依旧有很多问题：

吞没了宋老师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来的？

三婶认识三叔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三婶是怎么找到那个狼窝的？为什么几百人遍寻不到的狼窝，三婶一人就可以寻到？

是狼窝难寻，还是人们并不尽心？

何以三婶一个弱女子和我一个半大孩子可以灭掉一整窝狼？

这些问题可能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但这并不影响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发出叩问。

作者以三婶和三叔的故事，在我的心里投射下了一个时代的影子，这便是文学的魅力。或许还有更多如同三婶三叔一样的人，正挣扎着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

“岭下平畴麦子将熟，西风过处，麦浪滚滚，一群麻雀冲天而起，然后便归于寂静。”

然后便归于寂静。

文/言山

排版/言山

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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