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震夜赏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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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期文

郭震图｜布衣版权??归原作者

晚上9时，与几位朋友小饮而归。刚进楼院，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心中不禁暗喜：准是徐林昌老兄养的昙花又开了。转过楼角，果然看到邻居们正在灯下赏花。

我仔细端详这株昙花，只见两米多高的花枝上，挂着碗口大的12朵洁白花朵，光彩夺目，芳香四溢，非常壮观。每朵花有16～18个花瓣。花瓣后边，淡红色的护翅根根挺立，特别精神，张扬得使自己成了花朵的一个组成部分，从而使花朵变成了一个花球。我听别人说，昙花是雌雄同体，看，那雌性花蕊从花心中旋成一个圆，如佛手半举，一枝雄性花蕊则从其中直伸如冠。

初知昙花，是来自上小学时老师所教“昙花一现”的成语。当时老师解释说：“昙花夜里开放，非常美丽，但就是开的时间太短，一开就败。”从那时起，对于昙花，我心里一直处于恨其花期不长的复杂情感之中，总觉得以此花喻人，人非好人；以此花喻事，事非好事。

徐林昌家的昙花今年是第三次开放了，这位客居中国的“月下美人”离家万里（原产墨西哥），品种三千。6月16日夜里开放了7朵，当时有感于心而诉诸于纸，曾诌了几句诗曰：香风忽报昙花开／肆意狂放一瞬间／灿若流星无竞意／专向夜客展玉颜。7月底曾开了5朵，为教孙子练习作文，我引导他写了一篇观察日记。没想到刚入9月，这株昙花竟长出十几个花苞。一开始，如蜡笔大小，只四五天工夫，花茎就长到了15厘米，其粗细如毛笔笔杆，其花蕾酷似写毛笔字的斗笔笔头。再过几天，“笔杆”渐长，“笔头”渐大，并一律下垂，状如吊笔。又过四五天，“笔杆”已长到20厘米，如小拇指粗细，其中下部慢慢弯曲向上，昂然将红中透白、含苞欲放的花蕾高高挺举，像举起一个将被点燃的火把。终于，在一天夜里，它突然释放出积蓄的所有能量——“爆炸”了！细算下来，从花苞孕育到鲜花开放总共不过十四五天。

这次和邻人一起赏花，在大家对昙花的赞美、赞叹、赞赏中，可能是受到了共鸣的启迪，使我对昙花的精神、品格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一下子扫除了对昙花久郁于心的惋惜。

那么，昙花的精神、品格又是什么呢？

第一眼看到狂放的昙花，就油然想起了戏剧《白蛇传》中的白娘子。特别是昙花四射的花翅，极似戏剧中白娘子顶冠招摇的头饰。昙花这不惧魑魅、独闯黑夜、拼死力争、敢斗恶魔的义胆侠行，不正是白素贞为捍卫和维护自己的爱情，横剑立眉金山斗法海、峨嵋盗灵芝的精神再现吗？

想到昙花明知一现即逝，却也无忌尽放的凛然之气，就联想到战国时期荆轲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和凄美。

赏昙花，耳边似乎响起了电影《英雄儿女》插曲中“一道电光裂长空”“勇士辉煌化金星”的旋律，昙花这为驱黑暗、慷慨赴死的气概不也是一种壮烈吗？

昙花的不凡，甚或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更像是一声黑夜中的霹雳。你看她怀一腔刚烈，驾雷霆万钧，在冥冥黑夜绽放，以自己短暂但无比灿烂的光华、素净但沁人心脾的芬芳，展示自我，惊醒睡人。面对生命的必死，义无反顾地倾其一搏，以躯体之毁败，求精神之长存。昙花这种舍生取义之举，不可以称为一曲无声的绝唱吗？

还有，昙花坦荡豪放、傲然挺立的大气，不争不妒、专选夜间开放的个性，知恩不忘报主惠邻的品格，期期连放、奋斗不息的勤奋，以及枯花入药、百煎疗人的忘我，都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和无尽的回味……

说到昙花的另一面，权借宋周敦颐的《爱莲说》中提到的诸花与之比较，我想昙花既有菊之隐逸、莲之高洁，又可比牡丹之华贵。不知若周翁在世，又当对昙花作何评说呢？

细想去，“昙花一现”原来不是花之错。花开花落，自然律定。昙花恰恰是因其不群而特殊，因其短暂而弥珍。以花的短暂喻人，则短在于人；以花的短暂喻事，则短在于事，岂可怨花乎？操笔至此，已过子夜，心系花是否已经凋残？我忍不住披衣下楼，繁星满天，微风拂面，却见昙花妖娆依然，芬芳如故。看来即便是“昙花一现”，也并非如孩童时所想象的那样转瞬即逝。从夜里8时多到现在，已开了四个半小时了。归卧之间，思犹未尽，不禁吟出：长就花中女丈夫，锦衣夜行也惊人。

作者简介

郭震，笔名匡人、匡蒲学叟，年生，河南省长垣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诗赋委员会理事，安阳市诗赋学会顾问。省部级劳动模范、河南省时代老人。

编著有慈善故事集《慈海情深》，诗集《心路之歌》（上下卷）及其感观集《投诗听涛》，散文集《诗外拾墨》，方志《小务口村志》，抗疫诗赋集《疫云之下》等。曾任安阳市诗词学会副会长、安阳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多篇作品见于中宣部《学习强国》及国家、省、市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