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铸胜包揽5月两大反派,难也不难

2022/6/8 来源:不详

年5月24日刊

总第期

许正清最难演的地方,在于他需要隐瞒。首先,我不能让对手看出我的真实意图;其次,在和别人接触的时候,我又不能让观众看出我是个坏人。

没有人能真正“一人千面”,人就这么点本事,怎么可能完全换一张脸?有的时候你跟观众太熟了,我一出场,好多人就认定我是反派。

我高中同学前几天还找我,说看《风起陇西》没认出来你来,其他戏我一看你走路的样子,就能认出来。他说你演得真好,老奸巨猾,有点傻,有点沉闷,还有点官腔。

这个5月,尹铸胜有点忙。

打开他的微博,我们能发现,这两个月他发的内容,比过去数年都多。

他主演的两部剧,都在4月底播出。在《重生之门》里,他是大反派许正清,设局害死兄弟,期满子侄,简直是无恶不作;到了《风起陇西》,他又摇身一变,成了与诸葛亮对垒的中都护李严,慷慨激昂,颇具老成谋国之相。

这不是尹铸胜第一次“破圈”了。

年,《长安十二时辰》(以下简称《长安》)播出,他的右相林九郎就凭“少女坐姿”上过热搜。

他更是“反派专业户”。《狼图腾》里的包顺贵,《锋刃》里的武田弘一,《大清盐商》里的马德昌,《猎狼者》里的毒鹞子,皆是辨识度分明的经典角色。

其实,尹铸胜本是话剧演员出身。他的微博官方认证,也只有短短四个字:话剧演员。驰入影视圈快车道以前,他是上海话剧圈的“扛把子”。

拿过白玉兰戏剧奖,拿过话剧金狮奖,拿过戏剧梅花奖,是标准的话剧奖项大满贯获得者。他主演的话剧《商鞅》,更是能载入中国话剧史的作品。

困在上海家中两个月,尹铸胜有很多话想说。以下,是他的讲述。

“分裂”的许正清年冬天,曹盾导演在新疆拍《猎狼者》。我有一场开车的戏,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雪,我想着效果再逼真一点,没想到左轮直接悬空,侧翻到了沟里。

沟又陡又深,高度近20米,好在速度不快。去医院做核磁,医生说鼻子断了,腰部也严重错位。其实我腰是老伤。我是打棒球出身的,打到了预备队,省队没进去,才选择了当兵。下连队时,把腰闪了。后来百万大裁军,我回家考了大学。上学时排大戏伤过一次,演《商鞅》的时候膝盖、腰部也伤痕累累。

《猎狼者》拍完,我减慢了接戏节奏。医生警告说,你再伤,腰椎盘很可能突出。所以动作大的戏,我几乎就不演了。话剧《浮士德》去年复排还来找我,我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没法演。导演里马斯·图米纳斯也在俄罗斯进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经纪人跟我说,我这有个剧本,你看看有没有兴趣。一口气看完之后,我很感兴趣,许正清是个坏到极致的人。我就决定找导演聊聊。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杨冬导演,也认识制片人张为为。我和导演说,希望每次让我过来的时候,给我一天的准备时间,因为我当时还在《风起陇西》组里,和路阳导演天天“较劲”。从古装剧转到现代戏,总需要时间来进入状态。

前期答应得好好的,一忙起来就变了。拍到后面,我几乎连轴转。这边凌晨刚关机,那边早上八点就开机了。两地车程5小时,只能在车上眯一会。

许正清最难演的地方,在于他需要隐瞒。首先,我不能让对手看出我的真实意图;其次,在和别人接触的时候,我又不能让观众看出我是个坏人。

一般来说,表演分为明着演和暗着演两种。谍战剧就是明着演,你只需瞒着对手,不用瞒着观众;暗着演就是瞒住所有人。这个戏呢,是交错在一起。

我每次在拍戏的时候,都问导演,我现在是演给谁看?演给观众看,和演给剧中人看,是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很多小细节,剧中人可能没注意到,但屏幕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就像我当时转那个手表,就重复得太多了。

许正清是一个分裂的人。我不理解这种人具体的言行举止,可是在我们现代社会,我们做很多事情,本就是不统一的。甚至可以说,是忘掉初心的。于是我就想,找到那种人格分裂的感觉。这种人现实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有一场戏,是我跟踪庄文杰(王俊凯饰)。我看到有观众说,许正清把庄父(潘粤明饰)害死了,跟着他是心中有愧。观众是这样认为的,但在我的理解里,他其实是犹豫的。拍近景的时候,我哭了。你说这个人都能哭出来,他怎么能下这么黑的手?

许正清为什么非要去破解“洛神”,这是我进组第一天和导演聊的问题。他又不缺钱,费尽心思绕了一大圈究竟是为了什么。客观地说,这个人物只写了80%,有20%是没写的。最后被警察抓到复盘的时候,也没给他个阐述的机会。

我最后给出的解释是,他的心理已经变态了。是什么支撑着他一定要把“洛神”的秘密查出来,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当年我是你们家的老大,庄家所有事都是我在管理,就像个亲儿子一样,最后你交代秘密,居然把我给瞒过去了。

这很像古代王朝的废长立幼,太子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把人家废了?如果是为了钱,许正清完全没必要查文物,又是设局又是犯险的,《洛神图》拿去黑市随便一卖,就是大几千万。他应该是把这件事当成一项事业来完成的。

右相“坐”,李严动《风起陇西》给我的感觉,和《长安》很像。拍《长安》的时候我还问曹盾导演,别人都说现代话,怎么就我是文言文。李严也是这样,哪怕说现代话,也得讲韵律,每一句都要做到工整。李严性格严谨,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进入剧组的第一场戏,就是拍李严诀别陈恭(陈坤饰)。

马岱(董浩然饰)率军包围了府衙,我抱着陈坤哭。我说谢谢你们,你们家两代人救了我。当时李严心里是很悲怆的,柳莹(杨颖饰)一把火把密诏烧掉,他几乎无路可走了。

一大串戏拍完,路阳导演把陈坤和我喊过去,说二位我想把这场戏重拍。

我当时很紧张,说是我哪里演的不对吗?他说不是,是你们俩演得太好,我之前理解有问题,现在有了新的思路,咱们抓紧把这场戏再过一遍。

和陈恭话别的时候,不断有人进来。在陈恭面前李严是一副模样,一旦有人进来,他马上要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有点喜剧的味道。看到成片,我总体是满意的。你想想这个形象,再和许正清去比一比,是不是演出了截然不同。

李严骑马逃跑那场戏,我亲自上的。不过那场戏,其实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最后马跳起来,只拍到了一个背影。因为马着急要回家,观众只看到了一匹马,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有十几匹马杵在那里。它看到了马群,也想收工回家。

我第一次骑马,是拍《范仲淹》,距今差不多三十年了。那是一匹东洋大马,比我都高。要上马,必须要踩着凳子。马背特别宽,感觉像坐了个沙发。

拍《狼图腾》的时候,我赶了匹马。拍完才知道,我骑那匹马的马嚼子早就脱开了。你想想,匹马,要是掉到马群里,刹不住车肯定会被踩死。

我高中同学前几天还找我,说看《风起陇西》没认出你来。其他戏我一看你走路的样子,就能认出来。因为我当年和他都是棒球队的,还保留着运动员的跑步姿势。他说你演得真好,老奸巨猾,有点傻,有点沉闷,还有点官腔。

我说我就是要这个感觉,有些大人物就这样。

《长安》的林九郎是另一种感觉。李严是动,林九郎就是静。为了演这个角色,我特意把《唐六典》翻了一下。他是一个大人物,是个很冤屈的人。

《长安》整部戏,我都是在花房里拍完的。曹盾导演说,和你商量一下,咱们就在这拍怎么样。我说成啊。正值大冬天,我们搭的全是实景,花是真的,底座还通着管道,冒着热蒸汽。我穿得暖暖和和坐在屋里,很舒服。

花房的空间就这么大,连个调度都没有。他们在我旁边还放了一只羯鼓,说没事可以摸一摸玩一玩。我敲了两遍,那段鼓点,还被配上乐用在了剧中。

边说话边敲鼓,并不容易。一心二用总是很难的,就像骑自行车,你骑得快,就不可能慢慢说话。林九郎那个时候,是不能让人看出他的紧张的。话要慢慢说,但鼓点声又很快,这是一个挑战。另外,他的眼眶总是有些湿,这也是我的一个设计。老人,尤其是西北人,往往会得沙眼,经常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我演戏的时候,喜欢顺着对方来,可能演配角演习惯了。其实演戏就是互相伺候,你把对方伺候好了,戏就能很准确。有些演员喜欢表演时突出自己,别人这么演,我非要压他一头,这样肯定不行。演戏最重要的是要互相交流。

一人千面?怎么可能辞职之前,我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干到了副总。因为我当兵的时候就入党了。后来演《商鞅》,又把戏剧界能拿的奖都拿了一遍。又有部队经历,又有成绩,又是党员,在单位算是比较稀缺。

孩子出生以后,我就想辞职。一方面,我觉得我的那些戏剧观念和理念实现不了,至少在当时实现不了。另一方面,多了一张嘴,就得多挣些收入。

递交辞职的时候,领导还劝我,说你可以出去接戏,单位又不拦着你。

我说,我不想隔三岔五出去演一个戏。那样的话,没人知道你是个演员,在观众心中留不下任何印象。其实,辞职之前,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我的台词,是从话剧《商鞅》练出来的。当时拿到剧本,我一张嘴,就感觉不对劲,这词费口舌。陈薪伊导演就说赶快拜师。那出戏,有好多老艺术家参演。我就向扮演赵良的张名煜老师请教,他教了我一整套方法,沿用至今。

说日本话我也很有心得。我从小英语就不好,为了考大学还专门去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拍完《狼图腾》后,《锋刃》找到了我,说有个日本人的角色。

我当时就拿了一份报纸,说我用日本普通话给你念一段。念完之后,他们直接拍板说,尹老师你一定要来。日本人的发声方式,和中国人是完全不同的。

《锋刃》武田弘一

他做不到阴阳上去,像上声、儿化音,是绝对发不出来的,所以很多时候听着就很怪。你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你才发现你有点像日本人。

有个日本演员叫三浦研一,他说话就很有意思。他努力在用普通话交流,但在这个努力的过程中,他经常要停下来思考。我也向他学到了这个技巧。

《锋刃》拍完,我连着演了7个日本人。后来再有这种戏找我,我也不接了。我说我油已经用光了,一个人的技能是有限的,招全都使完了。

我这段时间时常在想,许正清换一个观众没那么脸熟的演员来演,对这个戏有没有影响。影响肯定是有的,但如果换一个相对陌生的面孔,效果可能会更好。

演员最大的障碍,就是会被“先入为主”。没有人能真正“一人千面”,人就这点本事,怎么可能完全换一张脸?有的时候你跟观众太熟了,我一出场,好多人就认定我是反派。可我们现在拍电视剧,总归是用熟不用生的。

拍《风起陇西》的时候,陈坤找我聊过这个问题。他很困惑,说哥我们演员怎么办,现在一演戏,不论演什么,人家都觉得我是陈坤。我也想过这事,因为我过去总演坏人。现在我想明白了,好人坏人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剧本写得好,人物有意思,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我都能接受。但是日本人我是拒绝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创造角色。现场拍摄时,我和导演对角色偶尔有不同的理解。这个戏杨冬导演准备了两年,对人物的理解比我深,我很尊重他。但我毕竟到了许正清的年纪,对一个“老人”言行举止的认知相对更清晰。

现场沟通的时候,我们聊得很好。有时候他也很固执,说尹老师您就先这样拍一条,我说你别骗我了,你拍一条剪辑时肯定用这条。

我们就真的拍了两条。等到后期配音时,我发现剧中某些镜头,和我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很开心,感谢导演。

年,我演了13个角色,有的戏份多,有的戏份少。但总的来说非常过瘾。我争取每一个角色都做到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表演习惯,可当你拿到一个陌生角色,就要把所有的习惯都改掉,在这个基础上重新进入人物。

我没有特别想挑战的角色,在《阿麦从军》里,我演了个皇帝,还跳了段舞,算是过了把皇帝瘾。以前没演过皇帝,只在《大秦赋》里客串了下周赧(nǎn)王。

我现在追求的,不是演不同类型的人物,而是面临不同角色挑战不同的演出方法。演《浮士德》的时候,导演的表演理念是,“一切都是未知的”。虽然他是俄罗斯瓦赫坦戈夫剧院的艺术总监,但他不提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比如说着火了,你要怎么表现。可能很多人上来就直接演,但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可能提前知道哪里起火。你首先要走到跟前,才能发现这里失火了。

最后,我希望大家不要称我为“话剧教父”了。我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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